第64章 来同敏之死
住二楼的胡参谋对白处长说:“是我最先发现的。我早上起来正准备去街上跑步,那时候天还不亮,到处黑乎乎的。房头不是有路灯嘛,我一看那儿的地上怎么趴着个人,还是个女的。过去一瞅认出是来军医。哎呀头上那些血啊,我赶紧去值班室打电话,叫总院的救护车,回来正好见张医助下来,他跟我说,没用了,身子都凉了……”
张医助在一边解释:“我是要出去买油条,孩子上学嘛走得早。一看趴那儿的人是来同敏,吓死我了。你说她摔的那个巧,脑袋正好撞在排水沟的石板上,不然的话,这底下其他地方都是土地,就算从四楼掉下来可能也摔不死。”
白处长问:“你们谁知道她来这楼干嘛?”
人们都看张医助,因为这楼的住户里面,只有他跟来同敏一个单位。张医助说,也许是找我。她在下乡医疗队呢,是不是临时回家,有什么事跟我说啊?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我。我赶紧说,应该不是来找我的,我昨天从嘉安开会回来都八点半了,而且来军医不知道我哪天回来。
白处长疑惑地问我:“她以前常来找你?什么事儿啊?”
我解释说,就是来串门聊天,也不是常来。尤其是从大上个礼拜开始,我在总院的朋友让我晚上跟她作伴,从那来军医就没来过。
白处长点点头,又问大家:“你们谁还知道什么情况?昨晚谁听到什么声音没有?”
胡参谋说,昨晚他听到了一声很沉闷的声响,如同开酒瓶子那样的动静。时间是十点二十分,他当时看了表,这个时间不会错。他以为是刮风刮下来什么东西了,也没在意。
其他人都说:昨夜里好大的风,什么都没听到。
白处长转身要走,胡参谋加了一句:“处长,你帮着反映一下,这楼该修修了,你看破的这样,下回还不定摔死谁呢。”白处长没理他。
我回到屋子里,也没顾上梳头洗脸,就坐到椅子上沉思起来。我有点担心,担心来同敏真是来找我的。她知道我去嘉安开会的事情(我俩电话上聊到的),可能是估计我该开完会回来了,所以来看看。但是她为什么那么晚来呢,为什么敲了门又走了呢?她又是怎么从楼上摔下去了呢?我都想不出答案。我还考虑要不要把听到敲门的事儿汇报上去,再一想那可能真是我听错了,再者,那么晚的时候,莫名其妙有人敲“单身”女宿舍的门,总有点敏感,我还是别没事找事吧。
上了班之后,大家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,我知道了来同敏突然回来的确切原因。她是昨天中午在资许县的农村突然犯病的,叫什么“美尼尔氏综合症”,表现为头晕、乏力、呕吐,血压下降等等。她以前有过这样的病史,所以医疗队便赶紧派车将她送回了家。很巧的是,这天施碧海也在河阳出差,不过他没在家,而是住在离后勤大院三华里之外的2145工厂。人们都说,要是施碧海在家睡的话,来同敏肯定就不会死了。
丈夫不在家,妻子莫名其妙摔死在别的宿舍楼前,这事很有点诡异,也让人们有了猜测演绎的余地。黄大姐甚至悄悄问我:“你说来同敏会不会是自杀?”
我说不会吧,人家都说她是去找张医助的时候上楼踩空了。你没见我们那楼破的不像样子,楼梯上的栏杆缺了好多。
黄大姐说:我也觉得她那种脾气的人不会自杀。可北边家属院的人都在说,施副政委非逼她去下乡医疗队,她一气之下就跳楼了。她为什么跳那个楼,因为那个楼最高啊。
我一想这倒也是,因为在整个北院,就我们那个破楼是四层,其他楼还真没有比它更高的。
黄大姐还知道施碧海的现状。说施碧海一听他老婆死了,当即就昏了过去。这会儿正在医院打吊瓶。人家都说他俩感情不怎么样,施碧海是不是装的呀?
黄大姐军龄长,资格老,什么话都敢说,我可不敢听了。我借口整理稿件,便坐到办公桌边老老实实地开始伏案工作。
接下来的两天,我虽然很关心事态发展,但没有再刻意去打听消息,可是五花八门的消息还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钻进了我的耳朵里。
先是听到消息,说“来军医”的爱人住院了,住的是总院,据说是“悲伤过度”。接着听说来同敏的母亲和哥哥赶来了,她父亲身体不适来不了,但跟来同敏的母亲说的很清楚,就是“务必相信组织,别提过分的要求”。其次是,他们的亲家,也就是施副政委安抚照顾做的十分到位,来同敏她妈全都听亲家的安排,单位处理来同敏的后事十分顺利。
